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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天若負我等,反了那天又何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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換了誰沈睡個一二十年,醒來周遭的父母也好,族人也好,全是陌生的沒有相處過的,都會防備。

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,她能夠理解。

城兒的性子很冷,和大兒子那樣流溢於表的冰冷不同。

穆兒是修煉了冰系功法的緣故,而夜傾城卻是骨子裏散發的冷漠

由內而外,直接的表現就是他對人命的漠視。

東阿婆殺了就殺了。

可夜傾城這個本應該是第一次殺人的孩子居然沒有半點不適,那樣冰冷帶著不屑的眉眼讓她心疼之際,也升騰起一股心悸。

“夫人你就不要憂心了,傾城那孩子是個明事理的,不會怨恨於你,要說怨……”

三長老停頓了下。

“要說怨,也是怨我等老家夥。”

大長老、二長老、四長老對視一眼,眼裏全是苦澀,哀嘆一聲,大廳再度寂靜無聲,分外壓抑。

畢竟這次為了試探夜傾城,他們扮演得是惹人厭的黑臉,最能吸引仇恨值。

換個人都會恨上他們。

只是把籌碼都壓在一個人身上,這種事怎麽看怎麽不靠譜。

他們需要做好兩手準備。

夜家不是只有年輕一輩,他們這些老家夥心尚且不死。

只要他們還在世的一天,就是夜家扛起半邊天的頂梁柱。

“王族安靜了這麽些年,倒是給我夜家休養生息的機會。”

“只是王族的野心永遠不會得到滿足,帝王澎湃的欲望實在非我等能夠想象。”

“遲則三五年,快則一兩年。”

“這王城都域怕是要再起戰亂紛爭,煙火燎邈,到時候我夜家子弟又要成了馬前足,這可如何是好?”

大長老憂心一嘆,眉宇間愁雲密布。

伴君如伴虎,這句話一點不假。

他們夜氏一族已經從帝都淡出,落戶在這神襄國邊陲地區,靠近那貫穿大陸危險至極的血霧森林,卻還是逃不過帝王的猜忌。

“嗬,皇普那群龜兒子,卸磨殺驢的手段倒是玩得順手,什麽危險的戰事都想著我夜氏,是想把我夜氏子弟都抹殺殆盡麽?”

二長老怒喝,耳朵上的火紅細蛇直起身子,嘶嘶吐著蛇信子。

“王族到底是怎麽回事?大伯在戰場丟了命,小叔丟了一雙腿,差點沒救回來,他王族還想怎樣!”

花洵也很不滿,美目含煞,用力拍了下桌子。

“罷了罷了,王族的心思我們不要猜,他對我夜家如何暫且不說,但我夜氏決不能有反心,我夜氏一族對這個國對這個國的民要問心無愧。”

三長老長嘆一聲,打著圓場,眼睛裏寫滿悲痛。

有對夜家戰死沙場的子弟的痛惜,有對王族不厚道卸磨殺驢趕盡殺絕的做法的痛心,更有對夜家前路迢迢茫茫無向的焦憂。

“難道真要如城兒所說,去跪舔王族的臭腳丫?”

花洵怒聲。

她夜家子弟也是爹生娘養,血肉打造的脊梁,哪經得起炮灰一樣的填命!

“哎。”

“忠肝義膽,鐵骨錚錚,我夜家榮譽不在,傲骨還在,真要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……”

三長老沒有說完,眸子卻變得狠厲嗜血。

老將身上的鐵血氣息,並沒有隨著這些年的安易生活消散,反是蟄伏於內,等待號角吹響的那天。

天若負我等,便反了這天又如何。

“這事再說吧。”

花洵點頭,站直了身子,攏了下起褶子的袖子。

“之前說的大辦確實是我失了分寸,不辦也罷。”

“不過給下人提的銀兩還是照發不誤,好歹也是件喜事,值得高興高興。”

“我得去炒兩個小菜,燉個湯給城兒送去,給他好好補補身子。”

花洵嘆息著離開,城兒這孩子終究是她和塵哥虧待了啊……

噗。

夜傾城再度噴出一口鮮血。

這可嚇壞了在後面推著輪椅的香茉,她慌忙拿了帕子就要幫夜傾城擦拭。

“少爺少爺,你怎麽樣!”

夜傾城擺了擺手示意不用,用手背隨意抹了下嘴角,漫不經心地看著面前的獨立小院。

院墻上爬滿碧綠色的藤蔓,上面開滿了一簇簇紫色的小花,散著淡淡的雅香。

匾額處掛著一面鎏金牌匾,上面書寫著“鳳傾閣”三字。

鐵畫銀勾,龍飛鳳舞,頗有一番風骨。

“好字。”

夜傾城讚嘆一聲。

“那是,這可是老爺親手提得字,可見老爺對少爺的疼愛。”

香茉與辱榮嫣,就好像那字是給她自己提的一般,一臉的驕傲得瑟。

“老爺?”

夜傾城眼皮子挑了下,對這個稱呼一時沒找到對應的人。

“少爺應該叫爹。”

香茉不滿。

夜傾城不置可否,原來是她的便宜老爹。

叫不叫人得等她見著人再說,一切憑她心意,不然她連老頭子這樣大逆不道的稱呼都能叫得出。

“他字不錯。”

想來是個雅士,從字裏就能看出夜離塵這個人大致的品質。

畢竟心思狹隘之人是寫不出這樣大氣的字,也寫不出其中的風骨。

“那是自然,老爺可是夜家出了名的文武雙全,字是一頂一的好。”

香茉一臉驕傲,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,附首在夜傾城耳側,輕聲道。

“少爺啊,奴婢給你講,夫人她離家出走,身上分文沒有的那會兒,可全是靠賣老爺的字過活。”

夜傾城嘴角微勾,想起那個她看走眼的女漢子,暗嘆,真是個妙人。

“我們進去吧。”

夜傾城推著輪椅進門,看見院子中的某處,瞳孔一縮,狀似無意開口。

“那是什麽?”

香茉順著夜傾城的視線看去,一臉的理所當然。

“鳳凰垂頭啊。”

“當年夫人特地從花城移栽過來的,整整十二年了,到了夏天開花可漂亮了,就少爺院子裏一棵,整個夜府都是沒有呢。”

夜傾城挑眉。

整個鳳傾閣除了那爬滿院墻開滿團簇紫花的紫荊蘿,就只有院落中央栽了一棵樹。

底下和四周空蕩蕩的,連棵草都沒有,可見中央那樹的霸道。

碗口粗的樹幹,鐵灰色如同鐵類金屬一般光滑且散發著光澤的皮質,足有四五層樓高的筆直枝幹,如同一桿放大的標槍穩穩立根在院子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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